第四百六十九章 地久天长(二合一)
第四百六十九章 地久天长(二合一) (第1/2页)陈易与吴不逾那番交手,有三争,分别为剑术、剑气、剑意之争,周依棠假借闵宁之眼旁观此战,于每一招每一不可谓不清楚,前两争,皆是陈易棋差一着,他有最接近凶险的两回,一回险些臂断手落,一回险些人头落地,然而到了第三争,却近乎绝地逢生般,生生以剑意压垮吴不逾,这才是最为撬动周依棠心神之处,活人剑是为天下剑法大道,她的剑道与吴不逾何其相近,越臻至极境,便越是天人感应之境,到了吴不逾那种上了山巅的境界,本就是天人合一,如同茫茫一株枯草,化入天地之间。
昔年无定河边她与断剑客说剑论道,二人皆是巅峰境界,然而断剑客此后却暮气沉沉,自认以后境界必在剑甲之下,原因为何?无他,正因他见杀人剑是条断头路,而活人剑却是直近天道。
从前她觉此路无错,庄子有云,最上乘的剑必是上决浮云,下绝地纪,近乎通天入地之能,一言以蔽之:“天地万事万物无不可为剑”,然而,剑池一役后,陈易走出的却是一条新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折服吴不逾,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周依棠的心神摇曳,全因此事而起,剑成天地,也即“剑无不可成天地万事万物”,二者虽然相似,可其中描绘出的意境,可谓天差地别。
剑气滚得后康剑颤鸣不已,陈易的身形却是纹丝不动,糊开在面上的血显得可怖,那句话仿佛回荡在周依棠耳畔,
“你的剑,过时了。”
独臂女子垂眸看他,冷笑道:“竖子也敢妄称天数?”
剑气旋即一凝,汇聚一点,接着骤然炸开,二人之间像是蔚然展开一扇“湖面”,逸散的气流滚动,化作道道风线,巨大的反震将二人瞬间拉了开来。
陈易的身影倒滑开去,双脚拉开深深沟壑,半晌后站定,视线中残影一晃,周依棠竟不知何时又杀到身前。
一抹白虹自上而下落来。
观战的殷听雪双瞳猛缩,差些就要叫出声来。
然而,只见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白虹划过一个弧度,竟绕开陈易而过,而不知怎么,陈易的剑竟脱手飞了出去,只余人仍立在周依棠面前。
陈易的衣领处兀然裂开,碎布飘起,他仍一动不动,好似生死一线之间,若非那剑指划开弧度,他便头颅坠地。
殷听雪见这一幕,松了一口气,周真人到底还是放过了陈易。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周依棠这时却兀然道:
“剑所成的天地,又岂能胜过真正的天地?”
陈易默然不语。
“你的境界不比我的剑高明,”独臂女子兀然冷冷道:“说到底,还是吴不逾心不够死。”
山风陡静,遥远的群山仿佛缓缓逼压过来,冷杉死寂地矗立坡上。
陈易这时却开口道:“心若真死了,人就不是人了。”
这一回,轮到周依棠无言了,独臂女子转过身去,一言不发,脚步轻点,飘然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殷听雪眨了眨眼睛,满是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陈易看着周依棠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这时才回过头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接着,他一把就把殷听雪揽到怀里。
“啊…脏、脏…”他衣上还有血,殷听雪有点嫌弃地喊道。
陈易放开她一下,像是对她的嫌弃不满,轻扫了她的臀儿,戏谑问道:“你敢嫌我脏?”
殷听雪脸颊有点发红,咕哝道:“确实脏嘛。”
陈易直了直身,迎着阳光伸了伸懒腰,殷听雪想到方才周依棠不告而别,很是不解,便出声问道:“周真人不是赢了吗?怎么就走了?”
“赢了?”陈易顿了顿道:“可能吧。”
殷听雪侧过眸去看陈易,却见微风划过,这个素来争强好胜的夫君满脸不以为然,像是浑不在意输赢,这叫殷听雪不禁疑惑,方才一场切磋,周真人到底赢还是没赢啊……
她打心底是想周依棠赢的。
“这也不算胳膊往外拐吧……”
殷听雪心中自语。
………
寅剑山有南北三十六峰,各有峰皆有过仙人飞升,留下传奇无数,北面十三峰多生冷杉,南面二十三峰则上松下柏,每一代能开峰的峰主,多择南面二十三峰,若是南面已满,才会选北面十三峰,原因其实简单,北面多冷风,冷风一多,便坏了风水,修道之人常言阴阳调和,道门三十六洞天也多是气候宜人之地,故此,开峰先择南再择北,本就是常理。
主峰青云峰上。
祖师堂前并无寻常道观的香火鼎盛,仅有寥寥香火矗立香坛,拉开三道白直的烟线,一些来访道人只谓寅剑山门人终归女流,敬神仙不敬祖先,其实偏颇甚大,她们也不怎么敬神仙,虽源自北帝派,却连上清北帝都不如何礼敬,寻常道观会在最高处修有金殿,立有神仙塑像,寅剑山青云峰却是空空荡荡,唯有天上云彩。
至于为何祖师堂前香火寥寥,究其根源,只因第三代祖师的一句祖训,“既以飞升,便不食人间烟火。”
那众祖师牌位前,香坛原来雷打不动的三炷香,今日却再添上了三炷香。
周依棠面朝众祖师牌位而立,面色晦明不清,职扫祖师堂的弟子们也不知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甲到底思索什么,又为什么今日突然来上三炷香。
独臂女子转身便出了门扉,下山路走过不到数十步,便停了下来。
白玉真人迎面而来,便道:“陆英过了考,得了中上评。”
周依棠微微颔首。
“她的心境衡量过了,更胜‘道心如鹤’一筹,几位峰主都赞誉有加,王掌律也很是兴奋,当即粗略卦了番缘法,当指向南。”白玉真人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南边如今不太安生,在闹白莲教,砸了许多道观,连龙虎山的山门也遭了冲击。”
“那是天师道他们的事。”
“我知你想说此事与我北方道门无关,”白玉真人也不在这话上多谈,只见周依棠自祖师堂而出,便出声问:“怎么今日来上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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